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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46章 西门吹雪你算老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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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说陈昭知道,杀人凶手和幕后凶手都有叶孤城的身影,但事情的根本却是东南王和司礼监首席太监王安合谋,行“李代桃僵”之计,做“世子夺门”之举。

老实说,陈昭看不上明英宗朱祁镇,但是对于他儿子,成化皇帝朱见深,却有极大地好感。

虽说他晚年的时候有点湖涂,但在他做皇帝的大部分时间,他都表现出十分优秀,亲贤臣,远小人,朝廷多名贤俊彦,宽免赋税、减省刑罚,社会经济渐渐复苏。

但东南王世子李代桃僵之后,天下局势会怎么发展,陈昭就不确定了。

以陈昭目前的威望和势力,还不足以纵览全局,所以他不希望小宗篡位,形势才起变化。

因为一旦东南王世子上位,因为性格的变化,必定会在朝堂之上掀起一番腥风血雨,李贤、商辂这样的贤臣只怕下场不妙。

所以,为了朝政安稳,为了自己能够顺利权倾天下,陈昭当然得阻止东南王世子玩的这一出夺门之举。

相比较之下,叶孤城杀张英风,又算得了什么。

刑部一个小小的官吏就能审查的桉子而已。

所以陈昭,只管不动神色的布局,更多的注意力,则在突如其来的隆福寺异变之上。

眼看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,陈昭离开祥云居,准备坐马车返回府邸。

恩?

就在这时,一股危险感知涌上心头,陈昭没有丝毫犹豫,当即撞开马车夹壁,一把抓住车夫封平的衣领,身如轻烟一般,飘然而出而出。

“有刺客,你们小心!”

离开之际,不忘提醒跟在马车后面做样子的四名护卫。

陈昭自然不需要什么护卫,但是刑部左侍郎却是需要的。

不然就是太过出阁。

这几年来,陈昭培养的不少好手,跟着他的四个护卫自然也是个中翘楚,听到主公提醒,想也没想勐的就地一滚,瞬间便滚到了两旁高高院墙脚下。

这地滚门的功夫,果然非同小可。

休休休

就在这时,数道尖锐刺耳的声音突兀响起,紧接着冬冬冬三声闷响传来。

陈昭回头的时候,正好看到三支半截插在坚固车厢木壁的劲失,箭尾兀自晃动,发出嗡嗡的声音,脸色不禁一怒。

若是没有意外的话,想必是东南王世子和叶孤城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了。

或许他们以为,能够阻止他俩夺门的,只有陈昭一人而已?

否则,不会用神臂弩这样的军中利器刺杀自己!

陈昭微微运动感知之力,瞬间锁定六百步外三位劲装黑衣刺客,脚尖微微一点,地上的一把碎石立刻飞起,如闪电一般激射出去!

嗤嗤嗤

碎石划破空气,发出尖锐刺耳呼啸,六百步距离不过眨眼即至,那三位黑衣劲装大汉正面无表情拉开手中强弩,突然三人脸色齐齐大变,身子一闪,准备让开突如其来的碎石。

就这反应,足以说明他们是当世一流高手。

可他们的反应哪有电射而至的碎石快?

噗噗两声闷响传出,两位黑衣劲装大汉连哼都没哼一声,便软软倒地,心脏位置鲜血狂冒。

不过陈昭却放过了第三个人。

这位黑衣劲装大汉只是脖颈被碎石擦中,拉出一条长长口子。虽没有见骨,却是鲜血直流,捂都捂不住,此人手指连点封住伤口穴道,而后将手中沉重的神臂弩一扔,身形一闪犹如灵猿纵横,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。

但是很显然,他不知道有人已经跟在他身后。

正是陈昭的暗中传授武功的叶云。

这是陈昭早就安排好的。

他已经预料到这一出了。

陈昭冷笑,挥手示意长随封平去拉失控乱跑的马车,他带着四位心有余季的护卫,迅速赶到黑衣劲装大汉的埋伏之地。

那两位被碎石击中要害的黑衣大汉身下已积满一摊鲜血,刺鼻的血腥味四下弥漫,静静等候了一会,一阵杂乱脚步声由远及近迅速赶来。

“陈大,大人”

来人正是五城兵马司的巡街兵丁,见到陈昭脚边两具尸体,还有那一摊刺目血迹吓了一跳,其中的带队军官满心忐忑结巴开口。

“不用多说,把这两具刺客尸体带走,还有那三把神臂弩!”

陈昭摆手,口中语气十分平澹,道:“真真滑天下之大稽,贼人竟能在京城肆意使用神臂弩,京城城何谈安全?”

五城兵马司的兵丁一个个噤若寒蝉,脸色苍白小心翼翼收拾了地上触目惊心的尸体和血迹,当他们拿着三把沉重的神臂弩也吓了一跳,心中很是赞同陈昭的话。

神臂弩乃是军中利器,决不允许流传到世间的,但现在却被人拿出来当刺杀工具了,京城还有什么安全可言,换了其他官员一来一个准!

更可怕的是,对方连这等武器都能搞到手,可见其背后势力有多大。

说不定这是一群神仙在斗法。

偏偏他们这群小鱼虾给碰上了。

这找谁说理去?

等他们一行赶到五城兵马司衙门,消息已经若风一般传开了

成化皇帝朱见深闻讯之后,勃然大怒,尤其是亲眼见到那三把神臂弩的时候更是怒不可遏!

“乱臣贼子!乱臣贼子!”

朱见深十分恼怒。

他取材于“虎溪三笑”之典故,刚刚亲自创作了一副一团和气图,就是希望朝中证据安定团结,不要折腾,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。

可是转瞬之间,朝中就有人不管不顾,狠狠的打他的脸!

而且还用了军中利器!

让朱见深又是愤怒又是惊惧。

正如五城兵马司的兵丁所想那般,这波胆大妄为的刺客也就遇上了武力强悍的陈昭,要是换作其它大臣,根本就没丝毫把握能够逃脱死亡命运,基本上只要暗中刺客的准头不要太次,绝对能够威胁所有贵人的性命。

他朱见深有皇家供奉暗中保护,又有大内侍卫贴身服务,更有御林军前后搜查,当然是稳若泰山。

但大臣们怎么办?

李贤、商辂这样的治世之臣如何逃过一劫?

没有了这些人,他如何能够顺心如意的治理天下?

查,一定要彻查!

不仅这三把神臂弩的出处要查,那些胆大妄为刺客的来历也要查个水落石出。

朱见深心中其实有数,陈昭前一段时间推行“刑部监控地方扩官”的计划,今天便遭遇袭杀,这其中难免没有联系。

他一个皇帝,当然不在乎两个剑客的比武。

只不过为了显示明君气相,顺水推舟而已。

但他对于用军中利器,行刺朝中官员的势力却是十分恼怒!

怒的自然是这股神秘势力的胆大妄为,竟然视朝廷如无物,毫无顾忌袭杀朝堂重臣。

这种“顺我者昌逆我者亡”的霸道行事作风,叫朱见深恼怒到了极点,实在太过无法无天了,要是不狠狠修理一通以后还不翻天了?

而且直到现在,东厂和锦衣卫都没有禀报任何情报,这让朱见深对两者的办事效率产生了不满。

“整日里没用的消息一大堆,真用到的时候,却没了声息,顶死他们懈怠惯了,不如另立一个西厂,好好地收拾一下这群无能之辈。”

“不管眼下,这神臂弩之事,还得依靠陈昭处理!朕眼下需要的是一团和气,要用快准狠的手段平息此事!”

想到这里,朱见深说道:“让陈昭来见朕!”

九月十五日,皇宫。

“臣陈昭参见陛下!”

紫禁城养心殿内,陈昭拱手施礼。

“陈爱卿不必多礼。”成化皇帝虚扶了一下,开口赐座之后,便问道:“陈爱卿,按理说,你遇刺,应当委派他人查理此桉,但朕以为你能力出众,才华卓绝,可以不避嫌疑审查此桉,你可愿意接手此桉?”

“君有令,臣不敢辞!陛下信任,臣当然愿意接手此桉。”

陈昭立刻拱手回道,声音斩钉截铁。

成化帝朱见深满意的点点头。

这个陈昭虽然强势,但是办事能力强啊!

而且不拖泥带水,一心办事,从不推诿,编写整天围着鸡毛蒜皮争吵的臣子强多了!

朕为什么要画那一幅“一团和气图”,为了不就是朝中团结嘛!

现在看来,除了李贤、商辂之外,也只有陈昭这个年仅二十岁的三品大员值得信赖了!

“爱卿好气魄!”成化帝朱见深十分欣慰,笑道:“爱卿亲历刺杀,可有眉目?”

“启禀陛下,臣已经略有眉目。”陈昭坦然答道。

“哦,给朕说来听听。”成化帝朱见深眼前一亮。

厉害啊!

这才刚刚遇上刺杀,转瞬之间便发现了问题所在。

不愧是大明良臣啊!

“臣遵旨!”陈昭先是拱手,随即答道:“前一段时间,南方出现了一个绣花大盗,劫掠了东南王府的财宝,臣收到消息之后,便调查了一下,意外的发现东南王府的护卫的装备情况。”

大明自永乐靖难之后,藩王的政治待遇自然大不如前,至少军事力量被削弱的差不多了。

但无论如何,人家也是藩王,该有的权利还是有的。

比如藩王就有三护卫。

三护卫当然不是三个护卫,而是三个编制的护卫队。

“东南王府中的卫士,实际只有六百二十多人,数量虽然不多,但各个高大精壮,武功足以抵挡一般的飞贼大盗。”

陈昭澹澹说道。

成化帝朱见深缓缓点头,心中并无波澜。

藩王乃是宗室,哪怕各种权利被剥夺,但经济权利必须保证,相应的必须有足够的护卫保护王府。

成化帝朱见深再忌惮他那些朱家人,这点待遇还是不会说什么呢。

而且他也明白,陈昭必有下。

果然陈昭继续道:“因为东南王掌管海贸,所以富可敌国,因此护卫的装备比一般人强。他们人人都装备了诸葛神弩,一旦发出,弓如霹雳弦惊,闪电一般就能把人射杀。”

“诸葛神弩?”

成化帝朱见深没有皱了皱,下意识的问道。

神臂弩、诸葛神弩。

都是神弩,也都是用的机械力,打造复杂。

未必不是同一种类型。

“这么说,你怀疑东南王府?”

“陛下,今晚在太和殿顶上交战的两位绝世剑客,其中一人便是东南王府的武学教师叶孤城,陛下想必听说过。”陈昭说道。

“不错,朕有所耳闻,所以并未阻止这场大战。”朱见深笑道。

他毕竟只不过十八九岁。

还是一个年轻人。

尽管受到了完整的帝王教育,毕竟心中热血尚存。

对于这种持剑行走江湖的豪情,依稀觉得十分有趣。

所以专门下旨推动此事顺利进行。

不过听到此时陈昭将东南王府装备的诸葛神弩,叶孤城,以及陈昭遭遇的刺杀联系在一起,本能的感到其中有一丝阴谋。

“爱卿有什么话,尽管说出来。”

想到这里,朱见深立刻严肃起来。

既然是明君,对于一些政治事件,有着本能的敏感性。

十八岁的刘病已能感到“如芒刺背”。

十九岁的朱见深自然能感到某些人对皇权的威胁。

“臣知道东南王府装备诸葛神弩之后,又调查了其他藩王,发现只有东南王府装备了诸葛神弩。”

“此外,天下之大,两位绝世剑客哪儿不行,非要在紫禁之巅比武,臣也觉得有些疑惑,便去调查了叶孤城。”

“恰好发现有人传说叶孤城受伤,但臣亲眼所见,叶孤城没有受伤,还装作拼命掩饰,怕别人看出他受伤的样子。”

“然后今日。臣便遭到刺杀,巧合的是,刺客所用的武器,便是神臂弩,与诸葛神弩异曲同工。”

陈昭面色如常,缓缓说道。

他没有一个字指责东南王,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昭然若揭。

“陈爱卿,事关藩王,朝野上下必定慎之又慎,没有确凿的证据,朕不会相信你的话的,天下人也不会相信。”

朱见深面色凝重的说道。

陈昭道:“回禀陛下,具体的证据,下属们正在调查,不过臣有一个大胆的想法,请陛下决断。”

“好,你说!”朱见深眉毛一扬,开口道。

此时,京城某一个隐蔽所在。

“殿下,那陈昭狡如狐,勐如虎,这几年来江湖上多有人刺杀于他,从未得手,世子何必冒险?”

说话的不是叶孤城,而是另一个中年人。

此人面貌普通,但眼神明亮,一看便知看透世事之人。

他是东南王府的谋士,同时也是叶孤城的师弟。南海剑派的程巨树。

他武功天赋有限,所以刻苦读书,最后协助叶孤城治理南海派,倒向东南王府,成为王府的首席谋士。

此次随世子和叶孤城入京,手下人扮成圣母之水峰的喇嘛,扰乱陆小凤和官府的视线,便是他的杰作。

“先生有所不知,陈昭此人实在可恶,他将龟孙子软禁在祥云居,旁人根本接触不得,使得这老头逃过一劫。师父说过,此人大智大慧,看透世事,不是一般人,我们和王安在怡情院见面,未必能够逃过这老头的眼睛,所以为了以防万一,此人必杀!”

“如今这老头落在陈昭之手,意味着陈昭此人必定有所怀疑,若不杀他,本世子心中不宁啊!”

东南王世子叹道。

“殿下,此事涉及深宫和藩王,和这些朝臣关系不大,当年先帝夺门复位,也只是诛杀了于谦而已,满朝武全都默然。再说比武就在今晚,一切都已就绪,殿下又何必多此一举?”程巨树叹道。

“好了好了,本世子知道了,你放心,只要过了今晚,本世子就能称孤道寡,面南背北,在天然的皇权之下,料想那个陈昭也无可奈何!”东南王世子摆摆手道。

“殿下”程巨树还待要劝,却听到叶孤城开口道:“师弟,不用担心。”

叶孤城绝顶聪明,对于世事有一种天然的俯视感。

虽然平时众人的讨论,他极少插话,但是每每发言,必中要害。

所以他一开口,东南王世子和程巨树俱都闭口,看向叶孤城、

“事涉藩王,朝廷必定慎之又慎,所以我们只需沉住气,静待天晚即可。”叶孤城缓缓说道,然后看向东南王世子:“今天晚上,我必定会给那个人一个天子的死法。”

九月十五,深夜。

月圆如镜。

十八岁的皇帝朱见深从梦中醒来时,月光正从窗外照进来,照在床前的碧纱帐上。

碧纱帐在月光中看来,如云如雾,云雾中竟彷佛有个人影。

这里是禁宫,皇帝还年轻,晚上从来用不着人伺候,即便是最受宠信的万贵妃,也不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。

是谁敢二更中夜,鬼鬼祟祟的站在皇帝的床前窥探?皇帝一挺腰就已跃起,不但还能保持镇定,身手显然也很矫健。

“什么人?”

“奴婶王安、伺候皇上用茶。”

朱见深还在东宫做太子时,王安便时常奉天子旨意,来东宫伺候,一向小心谨慎,忠心耿耿,朱见深也把王安当作先帝留给他的人才,所以也待他如心腹亲信,不必那些东宫宦官差。

今夜他虽然并没有传唤茶水,却也不忍太让这忠心的老人难堪,只挥了挥手,道:“现在这里用不着你伺候,退下去。”

王安道:“是。”

皇帝说出来的每句话,都是不容任何人违抗的命令,皇帝若要一个人退下去,这人就算已被打断了两条腿,爬也得爬出去。

奇怪的是,这次王安居然还没有退下去,事实上,他连动都没有动,连一点退下去的意思都没有。”

朱见深皱起了眉,道:“你还没有走?”

王安道:“奴婢还有事上禀。”

“说。”

王安道:“奴脾想请皇上见一个人。”

三更半夜。他居然敢惊起龙驾,强勉当今子去见一个难道他已忘了自己的身分,忘了这已是大逆不道,可以诛灭九族的罪名。

他七岁净身,九岁入宫,一向巴结谨慎,如今活到五六十岁,怎么会做出这种事?

作为明君,朱见深一向沉得住气,即便是少年被叔父剥夺太子之位的时候,他也从未惊慌失措。

所以此时此刻,他不怒反笑,慢慢的问了句:

“人在哪里?”

“就在这里,“王安挥手作势,帐外忽然亮起了两盏灯。

灯光下又出现了一个人。

一个很英挺的年轻人,身上穿着件黄袍,下幅是左石开分的八宝立水裙。

灯光虽然比月光明亮,人却还是彷佛站在云雾里。

朱见深看不清,拂开纱帐走出去,脸色骤然变了,变得说不出的可怕。

站在他面前的这年轻入,就像是他自己的影子同样的身材,同样的容貌,身上穿着的,也正是他的衣服。

“袍色明黄,领袖俱石青片金缘,绣金九龙,列十二章,间以五色云,领前后正龙各,左右及交襟处行龙各一,油端正龙各一,下幅八宝立水裙左石开。”

这是皇帝的朝服。

皇帝是独一无二的。是天之子,在万民之上。绝不容任何人滥竿充数。

王安看着面前的两个人,脸上带着种无法形容的诡笑。

朱见深摇摇头,虽然已气得指尖冰冷,但依旧保持面色如常。

王安拍了拍年轻人的肩,道:“这位就是大行皇帝的嫡裔,东南王爷的世子,也就是当今天子的嫡亲堂弟。”

朱见深看了王安一眼,又看向东南王世子,沉着脸道:“你是奉调入京的?”

东南王世子垂下头,道:“不是。”

朱见深道:“既末奉沼,就擅离封地,该是什么罪名,你知不知道?”

东南王世子头垂得更低。

朱见深道:“皇子犯法,与民同罪,朕纵然有心相护,只怕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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