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启智很少喝酒，虽然这次只喝了三杯但是已经有些飘飘然的感觉，他回到家摆放整齐鞋子，他躺下来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，脑海中还一直回忆着陈哥的过往。

命运是一波涛汹涌的河流，几乎每个卷入的人其中都只能随波逐流，又有几个人能改变命运呢？人最可悲的是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。虽然陈哥的命运听起来很悲惨，可是我却心生羡慕。他一直在做自己，虽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。而我呢？我从来没有做过自己，从小大家都说我很听话，很乖，一个人要听话要乖他就得不能有自己的想法，父母说什么就得照做。我不想去补课，我想玩游戏，我不敢说。我不想写作业，我想看电视，我也不敢说。我不想读高中，我想去中专，我还是不敢说。每次妈妈说都是为你好的时候，我多想恳求他们不要他们为我好，我讨厌自己的乖，让我说不出口。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做一个妓女的儿子。虽然他妈妈是妓女，但是她是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儿子，哪怕他打架斗殴，哪怕他吸毒，她至死都在爱着他。可是我的爸爸妈妈呢？他们只爱那个考了高分的我，没有了分数的我根本就不值得被他们爱了。他们爱的是我吗？他们爱的是我的分数。

林启智感觉脸上有东西滑过，他用手抹了抹，原来是两行泪水，他翻过身子，卷曲双腿，双手环抱膝盖。

没有了好成绩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。那天老师叫爸妈来学校，他希望他们能把我带回去，他说我暂时不适合在学校上课了。那所私立高中是封闭式管理，大家都得住校，和我一起住的三名同学向老师反映我很久都不洗澡，也经常不洗漱，身上一股味道。高中的我每天脑子里都是一片混乱，我自己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个事。老师在班会上说虽然高中学习任务繁重，但是个人卫生还是要注意。我心里还想都是高中生还要提醒这个事吗？直到老师找我谈话，我才知道老师说的是自己。老师问我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？我说不记得了，也许是昨天，也许是三天前。老师说同学们说我一个月没洗澡了。第二天老师把我叫出去说我爸妈来了，正在和校长谈话，让我和爸妈回去休息一段时间。我问为什么？老师说我最近压力太了需要放松一下。老师把我带到办公楼让我在办公楼前的长椅上等我爸妈出来。校长的办公室就正对着长椅，我看到爸爸一脸焦虑，极力和校长说着什么，校长脸上充满了无奈的表情，妈妈站在一旁没有说话，手里捏着一团纸巾，时不时地擦眼睛。

出了校长室的门，爸爸一看到我就眉头紧锁，脸上的肌肉都聚到了一起，妈妈跟在爸爸的身后依然在擦眼睛。

“走，回家，脸都被你丢尽了。”爸爸怒吼道。